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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十五)

    咚……咚……

    突然传来两阵震耳欲聋的钟声,将大堂的玻璃都震得咔咔响,所有人都疑惑地看了看外面,除了一个人——阮清捂着脑袋踉跄了几步,卢婉茵正要去问一下她怎么了的时候她突然尖叫了一声,青色的绸带甩出,竟直接将陆虹染裙底的陆源拉了出来。

    「不要!」陆虹染惊叫了一声,一下子空落落的感觉仿佛让她心都凉了几分,伸出手便有两道长绸射出想要将陆源卷回去。

    「渊!带少爷走啊!」阮清竟一下子将陆源丢向了白渊,只是她没有考虑到陆源的体重问题,也就她有这个力气扔了。

    「啊??」在白渊的一阵疑惑的叫声中,陆源的身体一下子砸倒了白渊,蛋糕盒子飞了出去,被绸带再次抽飞,没有奶油弄脏陆虹染的裙摆。

    裙摆开始向着白渊收束,陆源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神智,但看见这般场景已经满目惊恐,他连忙扯掉身上挂着的绸带想要拉着白渊出去,但似乎为时已晚。

    「别!」陆虹染喊道,裙摆轻轻一拉,陆源便再次摔倒了,阴茎又再次与这裙摆拖尾接触,本能地射出了一股精液。

    两个女仆见状也顾不上阮清了,连忙想要上前去控制住白渊和陆源二人,但又是一阵钟声传来,这次的更响,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。

    闵平丢掉木桩,看了一眼被砸凹的大钟有些无语,毕竟是老物件了,不经砸,但目的已经达到了,眼看着白渊已经进去了一段时间,应该已经把人送到门口了,他直接从钟楼上跳了下去。

    两条绸带眼看着就要到陆源面前,大堂天花板上的玻璃突然碎裂,布置在一旁的绸带瞬间抽飞了所有碎片,而后又传来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,这些绸带全部变成了碎布,一道金光如同流星一般撞向地面,直接切断了陆虹染的绸带,剑尖穿过裙摆,直挺挺地插入了地面,陆虹染立马感到一股钻心的疼,但也只是一瞬的事,她立马感觉到来者不善,小脸煞白。

    闵平从高处掉下,一个翻滚正好拔出了金剑,不得不说熙韵安的那个奇怪的附魔术还真是厉害,只是用绸布包了两个小时,居然能将软趴趴的金剑变得那么硬。

    「走!先离开你姐的视线范围!」闵平推了二人一把叫道,再次挥动金剑斩断了卢婉茵抛出的缎带,卢婉茵竟然也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痛觉,一时间也不敢随意出手了。

    「快走……快……」白渊拉着陆源的手想要将他拽走,但却怎么也拽不动,回头一看发现陆源正满头大汗地想要往回走,还一边恳求道:「不要……不要伤害我姐……」显然,陆源并不认识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,只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可怖的戾气,但白渊似乎在听这个男人的吩咐,但一时半会陆源也想不到这么多,他只知道这个人手里拿着利器,会伤到人。

    情急之下,白渊还是选择了一个令她后悔的方法,她的袖中钻出几道黑色的绸带,将陆源的腰缠住想要将他带出去,谁知绸带一缠上陆源的身体白渊立马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,身体里传来一种怪异的快感,在陆源的又一阵惊呼中全身被黑色丝绸牢牢裹住,但这丝绸又与女仆们和陆虹染的不太一样,一种多日以来未接触过的有点陌生的触感让陆源顿时清醒了几分,闵平连忙回头一拽那黑色的丝绸,白渊被扯倒了,随后金剑切断了丝绸,陆源的身体再度被解开,白渊不敢丝绸了,用吃奶的力气拽住了还想往回走的陆源。

    「不要走!源!姐姐我不能没有你啊!呜呜呜。」陆虹染哭着道,但碍于那把金剑也不敢用丝绸了,想回头追向二人,但婚纱又被金剑划出了几道口子,好在这几下没有那种钻心的痛了,但婚纱给切的有些破破烂烂的,但此时的陆虹染已经顾不上这些了。

    陆源终于回过神来,赶紧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,但临走前突然想起了什么,回头想说,但回头的一瞬间他就愣住了。

    「我……不……允许……有人破坏……这……这场婚礼……」沉默了许久的黄安荷突然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,整个人像疯了一样身体开始微微浮起,身上的女仆装瞬间染红,一张红绸布掠过,顿时变成了一件朱红色的烟水百花裙,就连面相也已产生了令所有人都感到诧异的变化,但闵平感觉这气息有些熟悉,但也来不及细想,铺天盖地的红绸从黄安荷身后射出,似乎要将这对即将喜结连理的新人牢牢捆住,同时也要捉住闵平这个闯入婚礼的不速之客。

    英几乎是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极强的危机感,她感觉到自己开始心律不齐,似乎有什么在消逝,她便放下了手中的照片,朝着那个散发着她本源气息的房间走去,熙韵安连忙跟过去,但英好像完全不管身后跟着的人一般自顾自地开门,又关上,最后她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前——门上挂着一个牌子,上面写着一个「荷」字,她颤抖着伸出手打开了房门,而熙韵安刚好赶到,正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便听到了一声尖啸,直击灵魂,英痛苦地捂着脑袋,熙韵安赶紧过去,房内却突然涌出无穷无尽的红绸,宛如血海一般,将二人卷了进去。

    在无穷无尽的红绸之中,熙韵安好不容易从某处红绸缠绕的布团处挣脱出来,她借着这些纵横交错的绸缎上下翻飞,勉强没有再被捆住,但甩出去的绸缎也与红绸纠缠在了一起,让她不得不放弃这些绸缎。房间从外面看并没有那么宽广,可是此时熙韵安却一眼看不见尽头,似乎全是红绸,纵横交错。

    似乎是太多年的安静生活让她变得有些迟钝了,但好在身体够滑溜,熙韵安好歹没有被裹的像个粽子,很快便挣脱了,最终在大量红绸的包围中,她发现了抱着一个红色光球瑟瑟发抖的英,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,即便是熙韵安这种没心没肺的也不由得呼吸一窒,她试着走近英,英却更加紧抱怀中的光球,颤抖着说:「不要……求求你……我想活下来……至少还可以……找一个人……不是吗……」远处的钟声荡进这个诡异的空间里,但此时的熙韵安并没有心情理会,她停下了脚步,看着英如今这番模样也不禁悲从中来,这可能本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老友相见吧,但杀人的业火在光球中熊熊燃烧,她甚至时常能听见残魂的惨叫,嘶吼,但依旧保持着惊人的活力——她还不想死。

    没有一个得到永生的人愿意死去,特别是她将死之时,熙韵安何曾几时明白过这一点,但她也知道,若是让残魂继续乱拉红线,操纵姻缘,但如果只是拉红线也没什么,但似乎每一次牵引姻缘都会流失大量神力,神力予以凡人去造孽,业力只会越发沉重。

    红娘在人间生活多年,神性几乎消失殆尽,在熙韵安初次见到她时她已是一个无法摆脱七情六欲的凡人了,手里还剩下一点点的神力,在分离了七魄之后原本应该魂归天地进入轮回了,但可能是她对于生的执念,又或是界碑的封印让她并没有完全将三魂散去,就变成了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状态。

    「英……你们七个早就独立出来了,让她早日轮回吧……」熙韵安劝道,直入灵魂的惨叫让她痛苦不已,但英还是紧紧抱着光球,熙韵安靠近便会有红绸挡住,让她不得不分心去挣脱。

    「在着火……我灭不掉……为什么我灭不掉……」英发出了疲惫的声音,眼泪哗啦啦的掉,熙韵安还想靠近,英却恶狠狠地抬头瞪着她,怒道:「你根本不知道……最后的命魂消散之后,我们对应的魄也会消失,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丢魄会发生什么吗?」熙韵安愣住了,但其实没人知道这残魂消散了会如何,即便是如此想让业火消散,但同时也不敢去细想残魂带着业力进入轮回会发生什么事情,如今最好的结果肯定是找一个愿意做善事的少年吞下残魂,闵平肯定是不行了,所以她们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,如今也只能选择湮灭残魂了,无论如何都比继续死人好的多。

    突然,英怀中红光大盛,熙韵安知道不能再等了,突然暴起,无数的粉色绸缎甩向英,与英身上射出的红绸纠缠在一起。

    闵平试着用这金剑去切割那些红绸,但显然这是异想天开,红绸迅速缠绕了金剑,但却一丝被切割的痕迹都没有,而且也无法拽掉,闵平不得不放弃金剑后退,但想带着陆源离开时发现此处已经没了他的身影,就这一瞬的分神便被抓住了机会,红绸迅速缠住了他的双腿,他立马试着抽出一把折刀试着去切开丝绸,但显然这是徒劳的,红绸缠上他的手掌,锋利的折刀掉在了地上,陆虹染的裙摆上没有一丝痕迹——普通的利器无法对这种丝绸造成任何损伤。

    「来……继续婚礼吧……」黄安荷缓缓说着,但声音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,陆虹染的眼中突然恢复了清明,想操纵丝绸将陆源卷住甩出去,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,红绸依旧将二人困在其中,身上的布料似乎变回了凡品,没有再听她的使唤了。陆源也在使劲挣扎着,但越挣扎裹的越紧,加上是裸体直接接触了丝绸,这红绸带来的触感比刚才的还要强上几十倍,很快他便浑身酥软,气喘吁吁地不动了。

    「源!你没事吧!」陆虹染看见陆源的样子焦急道,繁复的婚纱此时就变成了累赘,连走路都不方便了。

    「来……一拜天地……」黄安荷笑着说,顺便瞥了一眼旁边被裹着的几人,只有闵平还在挣扎,没有被红绸完全裹住,白渊已经被红绸裹成了茧吊在了空中,黄安荷眼皮一跳,一挥手又是一道红绸射向闵平的脸。

    「噼啪!」一道粉色的丝绸从远处射来,直接抽开了这红绸,黄安荷并没有在意这一下,扭头继续看向这对姐弟新人,红绸操纵着二人已经完成了鞠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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